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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文库 正文
芮氏家藏集序 南宋 · 周必大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一二○、《平园续稿》卷一四 创作地点:江西省吉安市
夫子曰:「有德必有言」。谓其和顺积中,英华发外也。今于吴兴芮公见之。公讳烨,字仲蒙,一字国器,孝弟忠信,博习修洁。登第后每有慷慨忧时之志,乡里前辈如刘一止、沈玠诸贤皆敬爱之。绍兴末,高宗将内禅,殿中侍御史蜀名士张震以名闻,高宗曰:「是能古文者」。即日擢监察御史。已而出入中外,为孝宗深知,许以侍从。两朝眷遇盖如此。不幸自司成移疾而终,年才五十八。予在从班,与六曹长贰、给舍相与悼叹,共为奏云:「伏见故国子祭酒芮烨德配前修,文高当世。恂恂自守,未尝与物竞。及当官而行,则秉谊持正,有不可夺之志。故相秦桧时,乡人沈长卿作《牡丹诗》,有讦以为谤讪者,引烨为證,廷尉捕治,烨力辨其非。长卿不任笞掠,亲书诬伏。狱吏以示烨,烨曰:『长卿诬伏则可,烨岂敢诬證』?吏别摘烨尉仁和时所作诗,有『今作红尘奔走人』之句,坐以怨望及应言上不言上,远窜武冈,略不自明。公道宏开,收寘台省。已而出使广东,节操弥励,凡旧例供馈积至数千缗,潜输公帑。归过曲江,班犒郡县吏之乏月给者。和不违众,清不近名,不流不倚,大率类此。陛下自司业升之祭酒,知其经明行修,刚柔兼济,谕宰臣云:『侍从阙,亟用之』。会烨请祠,优进右文殿修撰。两学生员祖道千计,观者太息。按烨初除司业在乾道五年八月,家居一昔可至。是时官已员郎,供职满岁,则六年冬祀,法当任子,烨逡巡踰时乃起,遇郊不及者两旬。又按祭酒从四品,序位太常、宗正、秘书少列之上。烨疾未革,少留累日必迁,不然休致遗奏亦官二子。而烨前缓于来,后果于去,为子孙计者肯如是乎?愿录众美,还其恩数,使天下知圣朝尊贤励俗,不间存亡。书之史册,足劝廉逊,非创与也」?众皆称善,惟公同年生给事中者难之。众欲自上奏,或曰:「银台异论,如格诏何」?众惘然而止。其后上念公不已,用其弟煇为八座,公之诸子遂有入官者,此非天乎?始予为学官、馆职、史官、御史,皆未暖席,公辄继至。为正字也,公有吕虔赠刀之梦。暨闻公讣,予复梦作文祭公,觉而记其四句,曲尽公德,云「君子所恃,而亦不比;小人所畏,而亦不忌」,此亦神交也。今公子邵武太守立言、上高宰及等裒公《易传》一卷,诗四卷,奏议二卷,表、启、书、劄、论、策、记、序、杂著、长短句共七卷,属予为序。惟公博通诸经,尤长于《易》。《坎》之象曰:「君子以常德行,习教事」。人多以治己、治人为说。公独曰:「《坎》惟素习,则在险不失其常;险至方习,亦复何及?故初九独云习坎,他爻曰坎而已。虽然,习当出险,乃复入于坎窞者,为阴柔少才设也」。其论《离》卦九三曰:「日中必昃,人生必死。当如曾参易箦,子路结缨,怡然死生之际。嗟则惑,惑则凶矣」。即二者考公平生,所谓「非苟知之,亦允蹈之」者欤!至于他文正大而辞达,诗篇醇粹而味永,皆有德之言也。予故首陈两朝圣鉴,次列侍臣公论,然后记予与公亲厚本末,如元城刘忠定公序丞相忠肃公集,过于详云。嘉泰三年正月。
与张严州敬夫书 南宋 · 杨万里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○三、《诚斋集》卷六五 创作地点:江西省宜春市奉新县
某顿首再拜钦夫严州史君直阁友兄:属者曾迪功、萧监庙、江奉新过桐庐,因之致书,计无不达之理。孤宦飘○,一别如雨。欲登春风之楼,究观三湘之要领,此约竟复堕渺茫中,不但客子念之作恶而已,春风主人不为造物之所舍,人事好乖,前辈此语暗与今合,言之三叹也。即辰小风清暑,恭惟坐啸钓台,人地相高,佳政蔼如,令修于庭户之间,而民气和于耕桑垄亩之上,天维相之,台候动止万福,相门玉婘均庆。某将母携孥,已至奉新,于四月二十六日交职矣。半生惟愁作邑,自今观之,亦大可笑。盖其初不虑民事而虑财赋,因燕居深念,若恩信不可行,必待健决而后可以集事,可以行令,则六经可废矣。然世皆舍而己独用,亦未敢自信。又念书生之政,舍此则又茫无据依,因试行之,其效如响。盖异时为邑者宽己而严物,亲吏而疏民,任威而废德。及其政之不行,则又加之以益深益热之术,不尤其术之不善,而尤其术之未精,前事大抵然也。某初至,见岸狱充盈而府库虚耗自若也,于是纵幽囚,罢逮捕,息鞭笞,去讼系。出片纸书某人逋租若干,宽为之期而薄为之取,盖有以两旬为约,而输不满千钱者。初以为必不来而其来不可止,初以为必不输而其输不可却。盖所谓片纸者,若今之所谓公据焉,里诣而家给之,使之自持以来,复自持以往,不以虎穴视官府,而以家庭视官府。大抵民财止有此,要不使之归于下而已。所谓下者,非里胥,非邑吏,非狱吏乎?一鸡未肥,里胥杀而食之矣。持百钱而至邑,群吏夺而取之矣。而士大夫方据案而怒曰此顽民也,此不输租者也。故死于缧绁,死于饥寒,死于疠疫之染污,岂不痛哉!某至此期月,财赋粗给,政令方行,日无积事,岸狱常空。若上官傥见容,则平生所闻于师友者,亦可以略施行之。前辈云:「孔子牛羊之不肥,会计之不当,则为有责」。牛羊肥而已矣,会计当而已矣,则亦不足道也。某之所以区区学为邑者,言之于眼高四海者之前,真足以发一莞也。方众贤聚于本朝,而直阁犹在辅郡,何也?某无似之迹,直阁推挽不少矣,其如命何?三径稍具,径当归耕尔。鄙性生好为文,而尤喜四六,近世此作,直阁独步四海,施少才、张安国次也。某竭力以效体裁,或者谓其似吾南轩,不自知其似犹未也。与虞相笺一通,今往一本,能商略细论以教焉,至幸至幸。戒仲今何曹?定叟安讯不疏否?不赀之身,愿为君民爱之重之。不宣。
答施少才书 南宋 · 杨万里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○三、《诚斋集》卷六五 创作地点:江苏省常州市
某再拜少才尊兄足下:某之于兄如兄之于某,盖身离而心合,口异而嗜同也。使得相从而鸣焉,不宁惟天地无春秋而已。既相别十七年,今又相去五百里,藉弟令数致书,吾犹不快乎尔,而况所谓不快者,又不数耶?贾子云:「以簿书不报,期会为急」。某昔读书至此,必掩鼻而过之。今则不然,岂惟不掩鼻,又将褰裳而践之焉。然则某之于兄,虽欲及事外之胜谈,而中书君已如田神功辈不受光弼约束矣,以是自恨,得兄书则加恨。岂兄有可恨,盖曹太子之叹、中山王之悲,襮乎里、触乎感也。兄云吾侪所自得于己者,必有以行于今而传于后,如是而不行于今,命也。其不传于后,亦命也。幽哉,施子之言也!而某之见与兄似有小异者,盖命职乎彼,道职乎己。职乎彼者,其卑也奚以禦?其不卑也奚以取?若是者不听乎彼不可也,听乎己亦不可也。至于职乎己者,己之不勖,职之不劬,拱手而听乎彼,曰命也。吾有目于此,闭之则不睹泰山,开之则察秋毫。今也自闭焉,自不睹焉,而曰吾有听乎彼也,可不可乎?孰使吾行于今者,非命也欤?孰使吾不行于今者,非命也欤?若夫传于后与不传于后,此谁之罪功而又以尤乎彼哉!以不传于后而尤乎彼,则妄尤乎命;以传于后而不尤乎彼,则妄德乎命。且命也者,既能通塞吾于今亦足矣,又能通塞吾于后,不已甚乎?使其果能若是,则孔、孟、颜、曾久哉其泯也!然扬雄、韩愈命能不伸其生,而不能不申其死,二子之死,其言行之巨,力犹足以不制于命,而况孔、孟、颜、曾也哉!某昔者窃闻之孟子曰:「舜为法于天下,可传于后世。我犹未免为乡人也,是则可忧也」。孟子曷尝曰舜之传者命也?吾之未免乡人者,亦命也,而不忧乎哉!愿与兄楙焉。所谓命者,论而勿议可也,存而勿论亦可也。行于今不行于今,吾既知其彼之职也,吾奚以越职乎哉!盖有非彼之职者矣。书生之论,世以为迂。若某此论,乃欲楙其非彼之职者,而不越夫彼之职者。今之言曰:「越之斯通,听之斯穷,不楙不塞,愈楙愈塞」。而吾二人者反之,岂特迂而已哉!夫子所谓下愚不移者,殆谓某辈乎?虽然,行于今传于后,匪舜匪尧,未有兼焉者也。不然,茍职于己者尽矣,果不行于今乎?不行于今矣,果不传于后乎?传于后而不行于今,吾奚病哉!既传于后,又欲行于今,不既伤廉矣乎?以是而求于彼,彼亦必告匮矣。不然,吾姑置其一,求其一可也。若曰不卑其二,并夺其一,则吾不能知矣。江之西,湖之南,山可锄,溪可渔,吾与子其蚤归乎?不宣。某再拜。
施少才蓬户甲稿后序(绍兴三十二年九月) 南宋 · 杨万里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一九、《诚斋集》卷七七 创作地点: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
《蓬户甲稿》者,吾友生蜀人施渊然少才之文也。吾读其文,槁乎其无文也;又取读之,则腴乎其有文矣。读其诗,杳乎其无诗也;又取读之,则琅乎其有诗矣。无文与诗,今人之不嗜则宜;有文与诗,古人不嗜之耶?嗜与不嗜,非施子之所与知也,吾独有叹焉。閟焉而不以觌,市焉而不以亟,施子之为人则然,诗文云乎哉!则其穷也亦宜,吾盖喜而悲之。施子而不穷,施子当不喜;而穷也,吾又奚以悲?吾不以悲夫施子之穷,而以悲夫穷施子者也。斯人也,有斯文也,有斯诗也,而有斯穷也,非夫穷施子者之为悲而谁为?吾以悲之,而彼又何辞焉?藉日不受,则吾为妄人矣。吾妄,则施子又大妄矣。施子妄也欤哉?不妄也欤哉?吾不妄也欤哉,吾妄也欤哉?施子之于此道也勤矣,亦且至矣,吾犹有以为施子赠:勤而安而后思不疲,至而妄其至焉则词泰矣。思逸而词泰,则古之人其去我远者乎,抑近者乎?既以为赠,亦以自赠。绍兴壬午秋九月五日书。
淳熙荐士录 南宋 · 杨万里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四八、《诚斋集》卷一一三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朱熹/学传二程,才雄一世。虽赋性近于狷介,临事过于果锐,若处以儒学之官,涵养成就,必为异才。
袁枢/议论坚正,风节峻整。今知处州。
石起宗/立朝敢言,作郡有惠。
祝櫰/奇伟之节,恬退之心,士论所称。久置闲散。
郑侨/立朝甚劲正,持节有风采。
林枅/外温中厉,遇事敢为。
蔡戡/器度凝重,学问该洽。
马大同/文学政事,士林之英。至于持节,风采甚厉,官吏皆肃。
巩湘/今之儒先,世之吏师。
京镗/性资静悫,文辞工致。
王回/俊辩而文,敏手而裕。
刘尧夫/尝冠释褐,立朝敢言。
萧德藻/文学甚古,气节甚高。其志常欲有为,其进未尝苟合。老而不遇,士者屈之。今为湖北参议官。
章颖/早冠多士,其学益进。立朝鲠挺,公论推表。
霍篪/儒而知兵,长于论事。至于两淮利害,尤其所谙。
周必正/工于古文,敏于吏事。临疑应变,好谋而成。
张贵谟/上庠名士,有才有谋,可应时须。
刘清之/得名儒朱熹之学,传乃祖原甫之业。
汤邦彦/学邃于《易》,得先天之数;才济于用,有经世之心。
王公衮/儒者能断,吏事敢为。剸繁摧奸,尤其所长。
莫漳/长于史学,达于吏治。
张默/魏公之侄,能传胡文定《春秋》之学。所至作吏,皆有能声。
孙逢吉/学邃文工,吏用明敏。沈介德和、黄钧仲秉以国士待之。梁榜,升朝,前知袁州萍乡县。
吴镒/早以文词,受知名胜,如张安国、沈德和、黄仲秉皆以国士待之。京官,今知郴州郴县。
王谦/风力振耸,勇于摧奸。立朝蹇蹇,士论归重。
谭惟寅/文辞甚古,志操甚坚。尝除太学博士,今知郴州。
但中庸/有学有文,操守坚正。持节布宪,风采甚厉。
韩璧/直谅修洁,人称其贤。
李诵/恬退难进,廉吏之表。升朝,今为江州德安知县。
余绍祖/德胜于才,廉而有惠。新江陵府通判。
叶元潾/和而有立,早有奇节。故相叶颙子昂之侄,今为江西提举司干官,待次。
廖德明/所学甚正,遇事能断。选人,前韶州教授。
赵充夫/廉明彊济,治行甚高。升朝,今知临江军新喻县。
左昌时/吏能精密,所至有声。新知真州。
胡思成/和粹而贤,敏达于政。尝知安丰军。
赵像之/能文练事,淡如寒畯。今为随州通判。
孙逢辰/儒术饰吏,廉操瘉人。
刘德秀/议论古今,切于世用。郑榜,京官,今知湘潭县。
施渊然/工于古文,恬于仕进。前任监和剂局,今任祠禄,升朝。
祝禹圭/气节正方,议论鲠挺。
张泌/器宇粹和,文辞工致。与其弟涛俱有令名,前辈称「吴中二陆」。
李大性/四六诗句,甚有律令。
李大异/尝冠别头,仕优进学。作文下语,准柳仪曹。
李大理/学问殚洽,吏事通明。
曾三复/以文策第,以廉禔身。作邑有声,尽罢横歛。梁榜。
曾三聘/刻意文词,雅善论事。萧榜,选人,前西外宗学教授。
徐彻/诗句明爽,笺奏典重。作邑爱民,办而不扰。郑榜,升朝,今知临江军清江县。
赵彦恂/吏能精敏,不择剧易。戊辰王榜,前知衡州,今任宫观。
王澬/治郡有闻,惠而能办。前知吉州,正当茶寇之锋,修城治兵,寇不敢近。今任宫观。
虞公亮/力学有文,子弟之秀。雍公之子,尚淹下僚。
陈谦/学问深醇,文辞雄俊。声冠两学,陆沉下僚。
李沐/大臣之子,而绰有寒畯之操;甲科之隽,而益厉文辞之工。
李耆俊/其进虽非科级,其文尤工四六。今知柳州。
严昌裔/学甚正,守甚坚。盖尝师张魏公而友钦夫。
陈字/事母至孝,作郡甚办。临事应变,事集而民不扰。
卢宜之/作文有古人关键,日进未已。至于吏能,乃其馀事。
苏渭/通敏吏事,最善四六。任子之流,所不易得。
郑郧/持身甚廉,爱民甚力。尝知南雄州保昌县,殊有治行。太守虐政,一切反之,民情翕然,至今去思。
赵善佐/为政和而有威,治赋缓而自办。章贡吏民,无不安之。
胡澥/名臣之子,修洁博习。州里有闻,能世其家。今为抚州宜黄丞,其父字邦衡云。
凡六十人。
李氏重修遗经阁记 南宋 · 杨万里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五二、《诚斋集》卷七四、光绪《湖南通志》卷三二 创作地点: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
遗经阁者,潭之浏阳李氏庋书之地也。重修者,李君之传也。阁之址故在县之南,之传所居之西偏。成于隆兴甲申者,之传乃祖致仕君彦从暨乃父德广也。初取邹鲁之谚以名之,复为文以记之者,蜀人施君渊然少才也。既扁之以三大字,复与侍讲南轩先生张公数十人赋诗以华其纪者,今待制侍讲晦庵先生朱公也。历年一终,再厄郁攸。致政君喟曰:「灾之攸兴,不以其近市故耶」?淳熙丁未,一日迨暇,携宾亲若子孙,步自县南而北,至半里所,得其地于太湖山之旁,幽邃演迤。改筑有日矣,而父子相继以逝。之传既长,刻意嗜学,慨祖父之赍志未摅,则又喟曰:「是阁不建,之传不名为人子为人孙矣」。则恶衣绝甘,圭积黍累,匪阁弗思,匪阁弗为。绍熙癸丑始克落之,厥址正方,厥庐高凉。自地视阁,岿在天半。自阁视地,浚在谷底。湖鼎三峰,吾山、相台,挑霄争高,摩肩并驰,后先低昂,互为崛奇,一邑之胜无能出其右者。牙签万轴,漆书万卷,是牣是储,则又喟曰:「旧记及诸诗皆命代无价手作也,新记微江西诚斋杨先生莫可」。于是不远千里,走书介予门人安福刘俨以谒于予。予谓俨曰:「为我寄声李氏子孙,竹万个,木千章,橘千头,田万顷,粟帛金玉固不禁也,世之遗子不以是遗而以奚遗?今李君致政父子之遗尔子孙,不于其货于其书,不既左且异乎?虽然,不有以左乎彼,不有以右乎此;不有以异乎今,不有以同乎古矣。子其为我贺李氏子孙之遭也。不宁惟李氏子孙之遭也,亦为我贺致政君父子之遭也。不宁惟致政君父子之遭也,亦为我贺兹阁之遭也」。致政君名作乂,淳熙甲辰遇东朝庆寿恩授迪功郎致其仕。德广名日南,之传字梦符。盖三世以学行有称于州里云。绍熙甲寅闰月五日,诚斋野客庐陵杨万里记。
回沈教授启 南宋 · 刘克庄
出处:全宋文卷七五五五、《翰苑新书》续集卷一九
牛驾出关,久慕周柱史之去;鳣堂开卷,不知汉博士之来。曾执贽之未遑,辱顾庐之甚宠。恭惟某官今之巨擘,古之誉髦,心鄙雕虫之文,世守感麟之笔。仲尼既殁,昭垂衮斧于策书;介甫何为,诋曰断烂之朝报。绝学传东周之耆哲,微言接西洛之大儒。诞启孙枝,相辉奕叶。惟《三传》束阁上之久,深探遗经;当诸生立馆下之初,愿闻精论。避席而请,堵墙以观,必有以新啖陆训诂之陈言,扫舒弘科举之陋习,岂惟逢掖共尊明复之书,将见细旃亦读康侯之传。某少才涉猎,晚益惰荒。禁漏宫莲,往事类优场之散;长锄短笠,暮年为老圃之归。属逄开绛帐之时,恨不在青衿之列。朋远来,学时习,良惬素心;我不往,子嗣音,宁忘私淑!
国子司业王公行状 南宋 · 楼钥
出处:全宋文卷五九八二、《攻愧集》卷九○、民国《乐清县志》卷七
曾祖景章,屯田员外郎,赠金紫光禄大夫。
祖真臣,朝议大夫致仕,赠银青光禄大夫。
父俱,左中大夫,充敷文阁待制致仕,赠光禄大夫。
公讳速,字致君,姓王氏。上世居大名,盖三槐晋公之别派。会河决,迁坟墓于洛。高祖赠吏部尚书轸徙于陈之宛丘。建炎南渡,待制再为户部侍郎,终工部尚书,寓居越之馀姚,今遂为馀姚人。公幼警悟绝人,书一读辄不忘。建炎二年,金人破宛丘,公年十一,被掳,能以婉言脱祸,至幽燕。久之,会调发骚动,脱身走河朔,复归宛丘,日为南向计。尝默写旧所记《论》、《孟》、六经、《尔雅》教受汝颍间,时作歌诗,盖未尝一饭忘君亲也。绍兴八年,中原戍兵有自拔而南者,公与之俱,遂达行在所。自是益耽玩书史。一试入太学,在诸生间已知名。二十五年,以尚书郊祀恩补登仕郎。明年春中铨试第一,循右修职郎,特差两浙西路安抚司准备差遣。未上,丁尚书忧。服除,监行在杂货务杂卖场门。枢密使汪公澈以御史中丞宣谕荆襄,辟差充湖北京西宣谕使司准备差遣。汪公素闻公名,事必咨焉。公亦不为苟合。尝坐中得蔡捷,宾僚相贺,公独叹曰:「蔡人涂炭矣」。闻者甚之。公道所以然者,已而果然。汪公既归,宴僚属,亟称公论事不苟,举一卮属之。讫事,特改右承奉郎,干办行在诸司审计司。隆兴改元,中进士第,明年赴计院。上问北方人材于尹侍御穑,尹以公对。忽有旨引见,公奏对雍容,上喜曰:「早晚当用卿」。退,除御史台主簿。越七日,迁监察御史。时金人再窥淮甸,朝廷旰食,公与同列奏疏曰:「昔娄敬劝汉祖都关中,张良亦劝之。是日车驾西都长安,赵充国上书请先诛先○。六月戊申奏,七月甲寅玺书报从。史臣书高祖事必曰是日,书宣帝事必著日辰者,皆表其从善之速也。夫迁都大事也,即日启行,金城去长安远甚,玺书往返仅七日。应机如此,事何由而不成?今天下事急矣,臣僚所言不可用则置之,或有可采,愿陛下远法高祖、宣帝,断以必行,不俟终日,庶乎不失事机」。又尝奏论西边上流形势,详陈备禦之策凡五条。大略为:将帅不和,务使辑睦,士卒寒苦,宜加劳赐。益武昌舟师以张黄州之势,分兵戍郢州以防荆襄之冲。且请多方疑误敌众,使不得专意襄阳。又奏疏条上急务,愿下哀痛之诏,以收人心,选宰相之贤以任国事。出令必由三省,则命令专一,且绝奸人矫伪之萌。诸将小衄不闻,则必致误事,宁开功过相补之科。因极论大江而上我军单弱,乞诏沿江诸郡守臣从宜措画,一面施行,以一上下之力。是时宿将如李显忠、邵宏渊、赵樽、姚仲之徒犹有居閒者,公一一条其才用。有以贪残得罪者,乞加抆拭,以收其死力。且言:「姚仲旧在川陕,曾将燕北两河归正人,号赤心军,以保川蜀。今江上归正人不无危疑,宜令姚仲将之,以听督府节制」。每一进说,上皆嘉纳。十一月,擢右正言。陛对之日,首论择相之难,且言:「专取亲旧,排斥异议,官义制之人于有初之地,置循默之士于必进之涂。枢密院之权反夺于机速房,尚书省之事不关于左右司,皆宰相之私也」。次论其衅未已,科扰骚然,群盗根芽,奸宄不禁,宜诏守宰行宽政,务实惠,安固群心,以静邦本。次论讲和有三可疑,且请督师不专于持重,诸将不专于分守,悉遣锐卒,以顺攻逆,以主待客,各为决战破敌之计。此声一出,虽未必交锋,敌人闻之,知吾有备,和亦在其中矣。次论陛下以愿治力行之心,愤众事之不理,慨然更革,令欲必行。人情或有不安,终至废格。不若责当言者使之言,择其当者,明坐其人之奏请而举行之,或有浮议,责有所归。若其可行,利兴害除,善听善用之功归于陛下矣。是时晁公公武为侍御史,一日与公同条具急务利害,翌日得旨,晁某理财之说最长,除户部侍郎。公入奏言:「臣就晁公武家同草奏疏,同衔进入,内殿又同奏陈。公武既因此改除,揆之义分,臣不应独留言路,愿繁剧自效」。上赐御笔曰:「卿方守谏职,且朕亲擢,不须引嫌辞避。繁剧之任,当俟异时。勿复再有陈请」。上意隆渥,且将进用,会论馆职免召诏试非是忤执政,遂除吏部郎官。供职一日,力求外补。除直秘阁、知鄂州。寻以母老丐祠,主管台州崇道观。乾道三年,除知台州。会永嘉阙守,执政以海溢之后艰其选,拟试郡有绩效者五人。上曰:「近尝令王某守台州,未行,此良吏也」。遂除知温州。既至,一意摩抚,宽猛适中,除积岁无名之求,罢厨传不急之费。公未尝更州县,而公庭无留讼,属邑无吏迹,虽老于吏事者不逮也。水利多废,得内帑钱二千万,尽心力而为之。择县官之能者总其事,召乡之士有才干者董其役,如朱浃埭、瑞安塘、路石冈斗门,功役浩繁,皆不日而成,民蒙其利。灾伤流移之馀,岁事屡丰,士民怡愉,遂为乐土。郡人画像于州之普觉寺,祠之至今。乐清县令颜大松邑事整办,豪右不得逞,相率诬诉于部使者。公审其无罪,辩之。事至台省,朝廷为差理官就郡讯鞫。公又执前说,使者愤其异己,并按公党蔽赃吏,人皆为公危之。狱成,令果无事,始服公之守正不挠。四年,改荆湖南路提举常平茶盐公事。丁内艰。服除,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。公奏陈常平以陈易新之法甚备,上令先行之一路。公乘传至部,敷谕圣意,约以检校之期,亲行按观,弊蠹随革。从行不过数辈,所至静谧。遇僚属之贤者,一见即荐之,求者弗与也。裁节浮费,公帑积二万缗。以其半入建宁府库,充常平本钱。九年丐归,主管台州崇道观。淳熙改元,除荆湖南路转运判官。明年入对,上迎问曰:「卿去国有十年否」?公对:「向蒙陛下擢从冗官,俾任台谏,分符察州,十有二年,恨无报效」。上曰:「毋往湖外,且将用卿」。公奏:「天下之士口有至公之论,而中有至私之情。愿有以绝觊觎,塞流竞,举无遗贤,劾无佚罚,则人无所容其私矣」。遂留为吏部郎官。三年,迁军器监。尝因轮对奏言:「管子曰:『人君修官上之道而不言其中,人臣比官中之事而不言其外』。又曰:『无代马走,使尽其力,无代鸟飞,使弊其羽翼』。此言深责成效于臣下也。愿陛下使群臣各居其位,职任分于臣下之所趋,诛赏操于人主之独断,日省其事,岁考其成,小大协心,以张国势」。又奏:「绍兴以来,军器先阅于本监官,然后赴部,旬终进呈。近用御笔,军器非进呈不得出所。自此止是文移往来,更不加考察。臣以为职与事合则功罪可稽,事职相离则诛赏并废。欲乞略依故事,仍令监丞旬月就本所察其美恶,不为虚文。丞贰专主亲临,监部总其大纲,有不精详,无敢逃罪」。十月,差充大金贺生辰使接送伴使。旧例,宰执具郎曹而上姓名以进,上独遣公调护使客,了无间言。往回奏对,益称上意。四年秋,国子监试进士上舍,考官以子弟预上舍试引嫌自列,特旨别开院,以公持文柄。鉴裁精甚,士论称惬。至九月,遂除国子司业。公在学校久,士子素所钦服,人情翕然,谨守规绳,始终如一。公尝得暍疾,至是复作。谒告未满,求致其事。遂以五年二月二十八日终于官舍,享年六十有二。累官至朝奉郎。娶张氏,故知漳州辚之女。子男一人:中行,迪功郎,前明州慈溪县主簿。孙男一人:大临,将仕郎。女一人。公性孝友,尚书治家严整,子弟小有不谨,正色视之。公一兄二弟相继蚤世,公事尚书无阙者,居丧尽礼。后虽寖显,舆轿出入,不敢就厅所,避尚书之旧也。迓吏到门,一不改度。母文安郡夫人黄氏,生公旬浃而殁。痛念终身,语辄泣下。遇外家特厚。继母河南郡夫人宋氏,抚公于龆龄中,以至成人,事之尤谨。尚书捐馆之后,率循家法加详悉。事寡嫂孤侄,内外斩斩,无一毫之私。遇父母讳日,洁斋兼辰,哀动左右。奉茔域及四时之祭,皆可法也。少历艰苦,通练世故,慨然有大志,不为无用之学。究极事变,著明利病,动数千言。初登第时,张魏公方锐意进取,公上书辩论,以为无规模而决大计,以天幸而希成功,魏公不以为忤,曰:「正欲各出所见」。后省率如公言。既居言责,当国家多事,知无不言。居宪台百日,谏垣三旬,而前后论奏数十上,皆切中事几,有人所难言者。以遗补旧人,再入为郎,稍迁监长,士论为郁,而公处之恬然。出公门,入私门,贵近未尝识面。旦望一见政府,不请间也。天资素高,而力学至老不少衰。黎明诵书数十过,而后盥栉。日常以六经群书至《文选》、韩、柳、李、杜诗文,大率成诵。暇日正坐,默诵《左氏传》,一字不遗。尤通贯汉史,尝辩班固牴牾,为《西汉决疑》三卷,补注杜诗三卷,编集南北战争事实为《南北龟鉴》。诗文至多,少作皆弃不取,存者尚十卷。为监门时,姚令威宽尝有所遗忘,折简问公,答三百馀字,皆史传全文。姚问所遣介,云:「就笔挥答,不见有所阅也」。姚大惊服。尹晁同居台中,一日有言蓄鹅于陆者,入水辄沈下。公曰:「是必以豆饲之」。客曰:「然」。因引嵇康《养生论》「豆令人重」之语,二公叹曰:「公记问可谓精博」。姚与二公皆号该洽,自以为不及也。自少才气不凡,方赴铨选时,张公纲为礼部侍郎,吏持铨榜来,张公遽曰:「魁非王某乎」?吏曰:「唯」。同列怪,问之,张公因盛称公才学之懿,非第一不可。其为前辈所期待如此。为文务极本源,谓近世学者多苟肤浅,其教子弟尝曰:「欲为文,必自先秦文章。欲为诗,必自三百篇以及《骚》、《选》唐人。欲作字,必自钟、王诸公」。故公之诗文皆高古,字画有水墨积习之功。尤精小楷,手抄书盈溢巾衍,首尾遒整,开卷粲然。对宾客宴笑,高谈雄辩,援据详明,率倾其座人。晚颇务简嘿,叩则应,明理益深,闻者悚叹。居家自奉甚约,间以其馀赈宗亲之不给者。春夏间,倾囷廪所有,下其直以粜,一邑米价赖之以平。乙酉大饥,为粥以食饿者,里人劝率,全活甚众。考公之平生,以世家子沦陷异域,脱身而归,力学自奋,两荐上庠不上第,又以上书得罪权臣,閒废十八年,不预世赏。年且四十,才得一官,暨登一科,不两年居谏省。未几去国,更忧患,浮湛久之。一旦天子引以自近,且贵矣,曾不得一在言语侍从之列,赍志而殁。士大夫无不痛惜,两学诸生哭之尽哀。又相与祖祭于江干者数百人,行道嗟呀,以为未有也。中行既以五月二十八日葬公于县之双林,属钥状公行事,将以求铭于立言之君子。钥不肖,公以兄之子妻之,又为癸未同年进士。公既抚兄子如己出,且不以子婿遇我,其敢以固陋辞?谨摭平日所亲见闻于公者具如左。谨状。